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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意外美人 by 书吧精品

2018-6-9 06:01

十五 练武人的生理时钟是个很奥妙的东西,长期以来都维持差不多六小时的睡眠,现在虽然可以睡的时间多了,但我也都还是顶多睡个七个小时就自动醒了。虽然一身疲惫让我难得睡了八小时,但昨天睡得早,我在五点半醒来,想再多睡一下却睡不着。一旁的风城还缩着膀子睡着,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我昨晚累极,就盖着睡袋先睡了。风城没来躺布巾上,却自己在一旁的草地上睡,身上没盖任何东西。虽说现在是八月,平日天气算炎热,但清晨还是挺凉的,加上一早的露水,这样睡很容易着凉。
  我缓缓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拿睡袋过去让他盖着,接着便拿了包到不远处的河边梳洗。昨天我没来由地打了两个喷嚏,本以为着凉了,不过一早醒来捏了捏鼻子,替自己把了脉,倒是没什么事。身体的酸痛也没有我原本预期的严重,我想可能是经常练武跟运动的关系,肌肉自我调适能力比较强。我洗漱了一番,接着坐在河边看着微亮的天空。
  早上六点了。这时候爷爷应该已经起床,准备去教太极;爸妈应该还在睡,云筝八成刚上床吧!这丫头一放假就完全日夜颠倒,白天窝在家里睡觉,说是美白,晚上才跑出去玩,要不就是上网看电视到早上。现在没有我跟她抢电视了,铁定看得更加嚣张。想想那个世界的亲人朋友们,不知道他们没有我,过得还好嘛?很想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我,也不要花太多时间想我,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我也会在没有他们的世界里努力过得好,只是会忍不住在夜深人静时疯狂地想念他们……来到这世界已经第十一天,平时我都尽量和其它人谈笑风生,免得让这个世界的朋友为我担心。虽然和他们几个认识都不算久,而我不过是个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的异乡客,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们对我是真心相待,如果没有他们的扶持和陪伴,我现在不知道会怎样凄惨。尤其是叶无痕,他总在我特别脆弱时陪在我身边,不发一语地任我发泄,然后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唉,不知道他现在到哪儿了,是否平安?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再一两个月就能见面了吧,不知到时他是否会和我说他原本要说的话……我连忙摇摇头,甩去这个想法。不是都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嘛?
  我站起来,决定打套太极拳来平复内心混乱的思绪。
  太极拳讲求动静虚实之变化,强调阴阳正负之调和。因此当形于内的心绪越乱时,形于外的套路便必须越平实,以平和的气息来调和纷扰万绪。当远处日头完全升起,我一套心意混元24式也正好打完。收了功后,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心灵平和,思绪空明,五觉大开。远处飞翔的群鸟、潺潺的水流声、清晨的泥草香、阳光洒在我面颊的温暖,感觉风通过我全身的毛细孔,让我在这一刻融入万物之中。
  身后传来细微的窸窣声,我气沉双足,以不动制动。我闭着双目,仔细感觉周遭的气流。忽而,一股气朝我左后方窜出,我抓到一只手,想也没想,借力从手腕处将那手向前一拉,同时放低身形屈右膝,左腿向后一扫,身后的人应声倒地。
  「果然是你!」我看着倒在地上的风城。
  「你知道是我还摔,真狠心!」他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可脸上全是笑意。
  「谁叫你形迹鬼祟,怕你不怀好意啊!」我伸手拉他起来。
  「没错,我本来的确不怀好意。」他调笑地对我眨眨眼。
  「所以我这是正当防卫啊!」「我方才在后看你打拳,你的拳法套路很独特,是师承何人?」「那叫太极拳,我从小跟我爷爷练着养身的。不过这也不是我爷爷发明的,是个叫张三丰的人。」「所以这套拳只是养生拳?」「不是,是后世的人把它做养生拳练,但事实上太极拳威力是无穷的。」我想起太极拳总论的一段话。「循太极动静之理以为法,采虚实变化之妙而为用。其姿势也中正安舒,其动作也轻灵圆活。故一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太极强调刚柔并济,运化八方,尤其以柔克刚更是太极拳的精髓所在。」「是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晚,你不像一般人那样相挡或闪避我的掌,反而欺身相迎,借我的掌力巧移身形,而我似乎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风城说着说着居然眼神哀怨起来,八成想起被我过肩摔的事吧。
  我忍俊不住地笑起来,还是安慰他一下好了。
  「其实我当时马上就看出你内力非凡,要是跟你硬碰,只是吃力不讨好。所以我利用太极的借力打人、引进落空,如果不是你当时好男不跟女斗,掌下留情,我就算再有本事,恐怕也小命呜呼。」「你就别须溜拍马了。」哎呀,居然被看出来了。「我当时的确只用了三成功力,不过你闪过了我数掌,当时我看你躲得狼狈,还以为是侥幸,但之后你却又能眼捷手快制住我的掌,后来我想想,怕是中了你欺敌之计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先审己量敌,而计其胜负之情也。胜负之机,在知与不知耳。在太极拳中也有所谓问答,即问其动静,目的在听其劲之方向与重心。敌不动、我不动,敌微动、我先动,在相交之时即知其虚实而应付之。」爷爷!我不愧是你的乖孙女吧!你平常教的东西我可都记得牢牢的啊!「当时我见你神情高傲,知道你不会把我这个没有内力的女人放在眼里,但偏生又中了我两脚,所以有些犹疑我的武功修为到什么程度。于是-」风城接过我的话。「你便先示弱,只闪不接,其实是想趁那时候看清楚我的套路,好伺机反击。」我点点头。「当时我发现你的气很硬,掌势和掌力都很强劲,出拳的架式也很刚猛。但是这样产生一个缺点,当你运较多内力时,你强劲的掌势会扯带你的掌和整条臂膀,而无法随意收势运下一掌,如此一来便拖慢了你下一次的出掌,也给了人空隙攻击。」「难怪我每次和无痕打架,即使他掌力不如我,我却总是挨打的份。」风城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无痕轻功极佳,身形移动快速,剑招以例落见长,难怪总能钻得空子揍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想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我又想笑了,不过为了他的尊严,我还是忍住好了。
  「其实我对你的武功有点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看?」「这是自然,云笙你快说。」风城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虽然我试过教武术,但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当武林高手的老师,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我整整脑里的想法。「其实太极讲求的,是无招胜有招。虽然太极拳有许多套拳法,每套拳法也有下至二十四、上至一百零八个招式,但这些招式都只是让我们练习将体内的气劲带往周身不同部位。如此,当气劲一放,全身各部位都可以攻击。你的内力深厚,掌功惊人,但出招部位却只拘泥于掌,且招式直来直往。如果能佐以太极拳法,增加招式变化以及柔劲,我想威力会更大。」「的确是好建议,那么我就拜云笙为师,传予我太极拳法吧!」说完居然很认真地要跪下,我赶快拉着他。
  「你在说什么拜师?这不过就是朋友间互相练武切磋,你教教我、我教教你,你干嘛这样子!」「好,那就听云笙的。」之后我将最基础的太极心法告诉他,而风城也不愧是高手,吸收得很快,才一会的功夫,他便能参透心法秘诀。
  「这套心法看似祥和平缓,可依着它运劲时,却又能感觉强大的内劲在我体内流窜,浑身通畅,感觉对周遭一切变得特别敏锐。难怪我方才明明已略施轻功接近你,虽然你没有内力,你却还是能发现我,而且还准确地揪住我的手。」风城收了功,对我说。
  「是啊,太极可沉静人的心性,达到空明,而让人融入自然,从自然中取得无穷的力量。你现在已领略心法,日后我再慢慢把各家拳谱教给你,以你的本事一定很快就能懂得如何运用那股内劲。」「好,那我们以后每天早上来练武吧。」「好啊!不然没人和我练习,我都怕我会生疏。」「不过你那些把人摔到地上去的,也是太极的招式?」我噗嗤一笑,这家伙怎么心心念念就是自己被摔的事。
  「不是,那叫柔道,其实概念和太极有点相似,同样讲求以柔克刚,只不过柔道主要是形于外的技法,讲求巧劲,不像太极是佐以心法吐纳,讲求全面的力量。来,我示范给你看!」说完我转身背对风城。「从后面抱住我!」身后沉默了一阵,而后传来风城有些迟疑的声音:「抱……抱住你!?」「对啊,快!从后面用力地抱住我。」「好!」这下回答得可快了。
  在风城抱上来那一瞬间,我微一偏身,以没受伤的右脚为重心,肩膀一旋,连带腰劲一使,便将他甩在地上,然后扑到他身上压制他。
  「这就是柔道,主要也是将我自己作为秤杆,然后借着你冲上来的力量,将你摔过去。」我解释着,却看风城一脸心猿意马,笑得完全不像刚被摔在地上的人。
  我还在奇怪着,风城却不知怎地挣脱我的箝制,翻身迅速将我反压在他身下,将我双手扣在两旁。
  「云笙,以后你只准找我一人练武。」他瞅着我,口气有些霸道。这家伙难得有这种语气啊,该不会跟叶无痕学的吧!
  「哈,除了你也很少有人能让我一摔再摔了。」「我让你摔,你想怎么摔就怎么摔。」哎唷,又恢复他肉麻兮兮的口吻了。
  身体的贴合让我可以感觉到他紊乱的喘息,他还未束起的长发垂下,落在我脸颊和颈项,有一股搔痒直窜心底。
  「风城,你该不会……」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还没细想我就已先开了口。
  「嗯?」风城的头突然下压,可能是我刚才声如蚊呐,他想靠近点听清楚吧。
  「你该不会喜欢……」他翦翦的桃花眼内波光流动,紧紧地锁着我,害我不自觉哽了一下。
  「是!我喜欢!」就在我哽了一下的同时,风城突然回答,语气笃定。
  「我还没说完……」这家伙难道有读心术,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可以回答你,是!我喜欢!而且非常喜欢!」说完他的头又缓缓低下来,我可以感觉到他热烫的气息扑在我脸颊。
  「哈!原来你真的很喜欢让我打趴在地上!没问题,我会照三餐打的!」这个认知害我忍不住想笑。
  在我忍不住胸腔震动而大笑出声时,我身上的风城却全身僵掉。他抬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这家伙不会是听到我要照三餐打就吓到了吧?
  「哎,好啦,早餐晚餐就好!中餐放过你!」我毕竟是个仁慈的人嘛!
  风城浑身僵硬地放开我,然后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去。
  「喂,你去哪啊?」我也从地上爬起来。
  他背对着我,用一种好似咬牙切齿的口气说:「吃、早、餐!」接着他猛一回头,只见他表情扭曲,眼中闪着火光。「你待会要给我吃掉整整一个饽饽!」说完他跨步,走没两下,又突然回头,表情还是很难看。「而且不准配肉干!」最后带着浑身怒气离去。
  唉唷!这家伙该不会生气了吧?他一个大男人让我摔几下又不会死!而且是他自己说喜欢让我摔的啊!
  一整个饽饽……还没有肉干……老天!这简直是折磨啊~~十六、风城的故事一整天,风城都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无论我怎么闹他,跟他说什么,他都嗯啊地用单音节打发我。这才发现平常虽然觉得他很贫嘴,但如果不和他斗嘴,全身还真会不舒服,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到了过夜的地方,风城沉默地铺布、找木头生火,然后就自顾自地坐下啃着饽饽。我挪动身子到他旁边,把剩下的那罐运动饮料递给他。他瞥了我一眼,没有接下。
  「不喝吗?」风城没有回话,也没有接下。
  「你到底在生什么闷气?」明明早上还都好好的,难道就因为我开了个玩笑,他就气到现在?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风城死盯着我,语气微愠地开口:「你当真不知道?」「知道什么?」我歪着头问。
  「你当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我懵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气什么?
  「是……是我取笑你老被我打趴的事吗?」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观察风城的神色。他闭了眼,咬着牙,好似在隐忍什么。
  看来好像不是这个,那到底是啥?
  「不……不然是什么?」他脸色难看得害我语气不自觉抖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1风城定定地打量我许久,之后用一种好似我很无可救药的表情说:「我真是服了你了!」接着他起身离去。
  「你去哪啊?」我望着他背影问。
  「小、解!」说罢身影没入林子里。
  他刚刚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说到底他还是没告诉我他在气什么啊?
  算了!不管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人难理解。
  是夜,我本来想让风城过来躺布巾上,一起盖睡袋,可他一整晚都还是那样阴阳怪气的,连睡觉都背对着我,我挣扎了好一会儿,结果没做出决定就先睡着了。
  睡梦之中,我隐隐约约听到风城的声音。
  「不是!我不是!不准你们这么说!不准这么说我娘!不准……不准……」我逐渐醒转,眨眨惺忪的眼,天还是黑的,只有火堆还剩些光芒。转头看看风城,发现他还睡着,只是睡得极不安稳,表情痛楚,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好似作了恶梦。
  「风城?风城?你醒醒!」我起身过去拍拍他的脸,发现他满脸冷汗,身体抽动着,好似在挣扎。
  我近一步推推他,好一阵子后,风城慢慢睁开眼,眼神一时没有焦距,而后他缓缓偏头看向我,嘴角微掀,似要给我一抹笑,可是一颗泪水却早一步滴落眼角。
  我愣住了,他似乎也愣住了,接着他迅速地把头偏到另一边,遮掩似地抹着脸。
  「你……你怎么了?」他转过头来,笑得好像刚刚那滴泪不曾存在。「没事,发恶梦罢了,现在没事了。」虽然我念的是中医,但我们还是得念很多西医的东西,大四也有西医临床实习的学分。大四上我基于自己是女人的原因而选了妇产科,而大四下我则因对中医学中较少着墨的心理学有兴趣,所以选了和心理学相关的精神科。
  风城刚才的状况应该是所谓梦魇,梦魇通常好发在幼童身上,成因有很多,可能是心里有郁结、看了恐怖片或听了鬼故事、被被子压住口鼻胸口、又或是肠胃不适。就风城而言,后三个应该是不可能,那么就是心里有郁结了,而且他已是成人,这郁结恐怕从儿童时期便跟着他。听他刚才喊了娘,八成和他娘有关联。
  「真的没事?刚刚你做了什么恶梦?」从梦里找线索而后慢慢引导,是精神科医生常用的方式。
  「我梦到我和你示爱,结果你狠心拒绝我了。」风城扯扯嘴角,眼神闪烁。
  这谎撒得真烂!看来他似乎不太想提,算了!他想说自己会说的,这种事逼也没用。
  我接着他的谎下去说道:「那好吧,你说,我要怎么替梦里的我赎罪?」风城微笑想了一下,坐起身。「那云笙你给我唱只歌儿吧!」「唱歌?那有什么问题!」从小练琴弹弹唱唱,我歌喉还算挺好的。
  想想唱什么好呢……有了!就唱陶喆的吧,反正很应景,不过那转音有点困难啊……算了!用自己的方法唱吧。
  我清清喉咙,唱了起来:「看那紫蓝的天 快要消失在一瞬间 无限美景的缠绵我的宝贝也盼着明天 看着你无邪的脸 这世界还像个乐园孩子 梦里笑的甜 在我怀里你可以安眠 影子 是恐龙玩具你的想象在恶作剧 月光在墙上和你玩游戏 真假 有时难分清到银河边缘摘星星 你的梦幻 冒险我陪你去 别再哭 我就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紧紧握着你的小手陪你远离一切的梦魇为你做什么我都情愿宝贝 乖乖盖上被 窗外微风吹 你要学着不怕黑未来 你要自己面对 生命中的喜悦与伤悲 记得我的爱永远相随 ??
  「唱完了!来宾请掌声鼓励。」我自己捧自己场,拍起手来。
  风城一脸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笑问:「这首歌叫什么?」「摇篮曲。」「敢情你是把我当婴孩儿了?」「不论大人小孩,要哄人睡觉自然是要唱摇篮曲啰,你娘小时候没唱过?」话刚说出口我就想咬断自己舌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偷偷瞄向风城,他垂下了眸子,沉默着。
  惨了惨了!他果然生气了! 我又不能安慰,不然他不就知道我其实听到他的梦话了!真是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哎……那个……好像很晚了,快睡吧!」还是装傻逃跑先。
  就在我要起身逃难之际,风城淡淡地开口了:「她没唱过。」「啊?谁?」将装傻进行到底。
  他拉开一抹苦笑,看了我一眼。「我娘。其实你听到我梦话了不是?」哎呀,被发现了!
  我尴尬地用两指比了个「很少」的手势。「一……一点点啦!」他躺了回去,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良久后,闭上了眼。就在我几乎以为他根本已经睡着时,他忽然开口说话。
  「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妾,虽是妾,但因为我娘生得貌美,个性温柔,我本来喊他爹的那个男人非常宠她,两人十分恩爱。」我点点头,果然风城的外貌是有良好家族遗传的。
  「可是两人的恩爱引起了元配的忌妒,便使计污蔑我娘和家里的长工有奸情,男人相信了,无论我娘怎么解释,他还是以我娘红杏出墙为由将我娘和我赶出门。我外公认为我娘让家里蒙羞,不让她回娘家,我娘只好用她攒下来的积蓄,带着我生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周围邻居总对我娘指指点点,说我娘水性杨花、人尽可夫,而他们的小孩常向我丢石子,骂我是杂种、是个不知道亲爹是谁的小孩。」他的语气很平淡,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我却听得心里发疼。
  「我被骂时,总哭着去找我娘。我娘自己被骂时,总是一笑置之,可每次知道我被骂,我娘都会搂着我哭一整夜。于是我知道,如果我难过,我娘会比我更难过。之后,无论我怎么被打被骂,在我娘面前我总是嘻皮笑脸,因为我不想再让她哭,可我知道我娘每晚还是偷偷哭着。为了能保护我娘,我十岁那年加入了金辉神教,和前任左护法学武,可惜我功夫还没练成,我娘就染病死了。之后我就经常发同样的恶梦,梦到我娘和我上街时,被邻居嘲笑的画面。」或许正因为这个遗憾,所以他才会连在梦里都想着要维护自己的母亲。
  我望着他好似没有表情的脸。「嗯……老实说,我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我没有办法真正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整件事,可是我有一点想法……嗯……反正你就随便听听啦!」看他没啥反应,我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我觉得……你已经尽了你当时所有的能力,去保护你娘了。我想想,我十岁前在干嘛……嗯……我忙着生病,我小时候身体很糟糕,一个礼拜没生病我爸妈-我爹娘-就要放鞭炮庆祝了。当时我爹娘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可我一点都没有体谅他们的辛苦。痛了就哭、饿了就喊、劝我吃苦苦的药我就发脾气,这是十岁不到的小孩会有的正常反应。可是你十岁不到就懂得耍坚强,不让你娘担心,你不觉得你的反应很不正常吗?哎,不是啦,我是说就十岁小孩来讲,那已经很难得了,而且也是你能力的极限啦!」风城苦笑了下。「或许吧,但我还是没有保护到她。」「你所谓保护又是怎么定义?」「如果我早点学武,至少我能反击,让那些邻居不敢再说胡话。」「你是说把那些嘴贱的邻居打一顿,那个不叫保护,叫报复、叫恃强凌弱!」我把自己国小打人的那件事告诉风城。「虽然后来他们没敢再嘲笑我,但我却在他们身上看到当初的自己,那种因不敢反抗而隐忍的表情,我才发现自己从受害者变成了我原本最讨厌、最看不起的加害者。如果你娘看到她最宝贝的儿子变成这种人,你觉得她会比较开心吗?」他偏头过来愣愣地看着我,没说话。
  「你娘上了天堂遇到老乡,应该是骄傲地跟他们说:『哎,我家小城啊!从小就坚强成熟又孝顺,总是努力让我开心。』,还是你觉得她跟别人说:『我儿子为了保护我把人打得满地找牙,都不敢再欺负我了呢!』,这样会比较好?」我一人分饰两角地演着。「还有啊,你娘都上天堂了,什么俗事烦恼都没有了,说不定还找到英俊潇洒多金深情温柔体贴又居家的好男人在天堂共创第二春,结果你心心念念都是她生前悲苦的样子,一天到晚只会作恶梦,害她本来想进你梦里跟你炫耀她在天上日子过得有多爽,结果行程表都排不进去。你说!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吗?」我指着他鼻子。
  风城哑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一会,最后他偏过头去抚着额,放肆地笑了好久一阵。
  在我还没弄清楚状况时,风城迅速起身,敲了我脑门一记。
  「你啊你,我真想掰开你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总之不要是豆腐渣或大便,其它东西你任选。」他愣了下,随后摇摇头,用一种莫可奈何的表情瞅着我,笑道:「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把这秽词挂在嘴上。」「排泄是人体正常的生理现象咩!」我狡辩着。
  虽然这种郁结不是一时半会纾解得了的,但现在看来风城应该是好多了,不过这样坐久还真是有点冷啊……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夜深露重,你还是快回去盖着被子吧,免得着凉了。」「正有此意呢。」突然想到他衣服没我厚,刚还出了一身冷汗呢。「哎,你也一起过来我那睡吧!夜里凉,不要我没着凉你却着凉了,还要靠你骑马呢!」我扯扯他的衣袖。
  「不用了,我身强体健,云笙莫要为我担心。」「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那睡袋两个人都够盖的。」「真的不用,我睡这就好,云笙你快去睡吧。」他推着我。
  我霍地站起身。「好,你不过去,那我过来行了吧!」说完就径自把东西全拖了过来。
  「云笙-」我恍若未闻地铺好布巾,选了一边躺下,然后拍拍身旁的位置。「快过来吧!」「这……」他迟疑地看看空着的位置,又看看我,可他脸上明明一副很想立刻扑上来的样子。「……似乎不太好……」我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过来随便你!」「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几乎我话声一落,风城就立刻掀被躺了上来,他刚刚果然是饿鬼装含蓄,还讲得好像我求他过来一样,方才的推托八成是在以退为进吧。
  我白了这阴险的家伙一眼,他好像没看见似的,笑得可欢了。
  安静了一阵子,突然传来他的声音。「云笙,再给我唱只歌儿吧!」哇靠!他当我人体MP3 啊?说唱就唱的……对呀!我有MP3啊!
  立马翻包拿出MP3来按开,自己戴上一耳,要帮风城戴另一耳时却发现线不够长。
  「靠过来点!」风城这次倒很干脆地立刻贴上来,结果帮他戴耳塞时,这家伙又浑身僵了一下。
  没理他,我自顾自转着里头的曲目。
  「这……这是什么?」风城的声音有点干哑。
  「这个嘛,总之就是某种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而且我也解释不了的可以听歌的东西,所以你就别问了。」转着转着,刚好转到。「这首就是刚才我唱给你听的那首。」按下播放键,陶喆婉转的吟唱传入耳里,在这静谥的夜里,愈发让人觉得幽静安祥。一曲完毕,我的瞌睡虫好似又都回来了。
  「我还是觉得云笙你唱得好,这人绕得我头都晕了。」风城下了如此结论。
  我呵呵笑着。「这是我最爱的歌手,转音本来就是他的特长,听他唱歌我都想嫁给他了。」「这怎么可以-」耳边传来风城微带薄怒的抗议。
  下一首正好是我的爱歌之一,我截断他的话,有些意识恍惚地说:「这首我也超喜欢,如果有男生在情人节捧着一大束花对我唱这首歌,哇!我铁定感动到哭!」「里面好像有古神语,那个I love you是什么意思?」「那是我爱你的意思。」越来越爱困了啊……「那Baby呢?」「是宝贝的意思。」「那这个……」这家伙怎么问题那么多,还让不让人睡啊!
  我拔下耳机丢给他。「我要睡了,你自个儿听吧!」说完我就要找周公去。
  「你总要教教我怎么操作啊!」风城推推我。
  我勉强睁开眼,忍着怒气,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迅速教了他简单用法。终于在他抛出一句「懂了」以后,我如获大赦,不顾一切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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