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祭与古地府

　　灰雾主祭，厄土十大族群之一的掌权人。
　　曾大祭诸天，将万物都献给那座祭台，坐看文明发源与破灭，一场轮回，不过身畔花开花谢。
　　对那样的存在而言，每一段文明，每一次诸天重启的古史，所谓的路尽生灵，是值得“珍惜”的，岁月斑驳，沧海桑田后，将成为他们记忆中的一段灿烂的篇章。
　　“在我复苏时，黑主曾言，你是那个未来会成为我们十人之外，第十一位主祭者的存在。
　　那时候，我并不相信，不过在你一统四大厄土，来到面前后。
　　我忽然觉得，他是对的，后生，你的确很不同，我很想看到，你将十种不祥物质混合祖物质熔铸成唯一一种进化物质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那一日，也将是你之族群，作为第十一色族群进入高原之时。”
　　灰色主祭者的身躯不可见，像是并不存在于这个时代，又似是在过去的远眺，亦或未来的回眸，与当世生灵交谈。
　　在他眼中，十绝诡道很有潜力，那种孕育合一，将要成型的神圣进化物质亦很特别，脱胎于他们的不祥物质，但又发展向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或许，这样的存在举行小祭，融合原初物质后，能够真正超越他们，将成为最强大与最可怕的黑暗生灵，成为诸世万界的最大灾难，无人可制衡。
　　“主祭者，我想知晓，第二口三世铜棺，是否埋藏在古地府深处？”向宇飞没有在意这些话语，或许其他的道祖听到后会很激动，但对于用惯了这些手段的他而言，这就是在‘画饼’，还是什么好处都不给的‘空画饼’。
　　连几个道祖来拜访他，都还知道带些礼品再谈正事呢，这主祭者果然是刚醒，睡太久糊涂了。
　　几句话，还想让他拍着胸脯效忠高原啊？
　　灰色主祭等了一会儿，原以为会如当初所见的那些道祖一般，听到一片‘忠诚与效忠’之言，结果等来的却是向宇飞的问题，对他话语中的赞扬与未来根本不在意，让周遭灰雾不由微微一凝。
　　“第二口三世铜棺，的确在古地府深处，那里有原初物质焚烧时产生的特殊火焰，甚至会威胁到主祭者，便任由其摆放在那里，也无人可触动，当初也还有另一件事物也遗落在那里，也算是有些关联。
　　你若是对铜棺感兴趣，也不必冒险，黑色主祭已经深入祭海去找寻第一口铜棺，待到他回来后，你自有机会研究。”他徐徐开口，声音并不刺耳，相反很平和，就如那雾气一般聚散不定。
　　原初之火，还有另一件相关的事物？
　　向宇飞闻言心中一动，不由萌生了去古地府深处研究一番的念头，他有时光炉护体，可以收摄那些物质与火焰，自家领地内有宝山，那可不能不进入一趟了。
　　跟着，他试探性的问道“主祭，我加入厄土不久，对所谓的小祭、大祭并不了解，可否告知？”
　　历代以来，高原不止有大祭，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小祭，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祭祀，也很不好说。
　　“小祭，历来择诸天至少两成生灵与强者、大界，是为了成全仙帝，推动新的主祭诞生。
　　而大祭，择至少八成生灵与强者及大界，多时甚至全部祭掉，什么也不留。
　　追根溯源，是我们在祭祀一个人，它是我族一切力量的源头，不知起点，不知归处，或许死去了，但依旧让我等惶恐，敬畏。”
　　灰色主祭提及小祭与大祭，更是触动了到一种相当古远的真相，伴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像是触动了不可言的禁忌，诸世共振，大千世界，无尽宇宙时空都在哀鸣，都在瑟瑟发抖，亘古亘今将要倾塌了。
　　向宇飞意外，他亲眼见到这位主祭者的部分身躯轮廓，手指发光，轰鸣声震耳欲聋，特殊的道纹闪烁，截断了时光长河，将方才的一幕破碎。
　　有些事不能深思，不然会很瘆人，让至高生灵都强烈不安。
　　向宇飞能够感受到，他们在担忧，自身有朝一日会否成为祭品？
　　小祭成全至高，大祭又是否以至高为食粮？
　　甚至，他自己都在思量，若是真要大祭，为何不献祭十位主祭呢？
　　控制一下，达到能从高原重新归来的程度不就够了？若是担心质量问题，那就多重复几次，说不定就能达成自给自足的循环，所谓的大祭诸天，效率太低了。
　　厄土在这方面果然还是经验浅薄了，舍不得奉献，换他来都得去发光发热，一个不落下。
　　“待你冲击至高之日，或许会有一场小祭。
　　若是黑主推动大祭不利，换人来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晋升的足够快，也许将有亲自大祭上苍的那一天。”灰色主祭语调渐渐飘渺，对于能够打破‘十大至高’魔咒的向宇飞，他们显然都很看重。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族群达到‘一门双帝’的程度呢，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只是个名头。
　　为我举行小祭？
　　由我大祭上苍？
　　那还真是，甚合我意啊……向宇飞心中微微一动，旋即便露出了笑意，周身十种祖物质与不祥物质齐动，交融出了一种属于天命的颜色，一种介于金色与赤色之间的刺目之色，如同母金一般闪烁着金属光泽，很是深沉。
　　大祭，对于诡异种族来说，是最为神圣的一种仪式，容不得有任何的差错，历史长河中，也曾有人怀疑诡异力量的源头是什么，大祭的真相，以及不祥的本质，但从未有人能够探索到尽头，纵然是厄土中的路尽级生灵，也都只是奉命行事，不知道究竟为谁献祭。
　　在很漫长的岁月中，仙帝甚至不知道这种仪式的意义，也只是近古才有些了然，似乎真的有那样一个生灵；在很久以前，部分主祭者甚至认为，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甚至祭祀的不是某个生灵，唯有前三的红毛、金鳞与青芒才知晓些许隐秘。
　　如今，向宇飞却知道的比他们更清楚，祭祀的是三世铜棺之主，原初物质的源头，在祭道之上又反复祭掉自己做出突破的狠人；甚至他觉得，其真的有可能更进一步，只是没料到骨灰挥洒，制造出了高原这么一个关联之物，跟着又诞生了十位始祖，天天大祭呼唤他，本来可以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沉眠’，结果却被反复骚扰，在‘不存在与存在’见来回仰卧起坐。
　　他觉得，如果换做是他，恐怕掐死十个始祖的心都有了，一群坑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好了，此次与你相见，也是心血来潮，这次你立下四门大功，我等自有奖赏。
　　至高祭文，你已经有了一篇对应黑血族群的，我便再给你一篇对应灰色族群的，就算是遇上了上苍的至高法旨，也足够护身了。
　　道祖器四件，杀伐场域图以及部分至高不祥物质与仙帝经文、妙法都已经有人送入古地府中了，这都是你应得的，此外，黑色主祭还为你准备了三千黑暗大界作为奖赏，我亦留下了八万堕落大宇宙，全都是你古地府的XJ域，去接手整合吧。”末了，灰色主祭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将向宇飞送出了高原。
　　这样的赏赐不可谓不隆重，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道祖得到过，当公布出来时引得无数无上生灵艳羡，不过统一四大厄土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得就应该是重大的，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对于‘人性’与‘欲望’尤为突出的万灵祭主，主祭者也很放心，因为他还年轻，还没有经历足够的岁月洗礼，不至于放下这些东西。
　　或许，亿万年流逝，数不清的纪元轮回后，他也会走上前人那样的路，因为坐看纪元更迭，大世沉浮，任何强者总会疲倦，没有了世俗欲望与情感，真到了那种境地，也许唯有突破，超越原有的一切才是最终的选择。
　　与此同时，厄土之外。
　　呼啦！
　　风很大，撕裂了天穹，血色浪涛溅起，像是有亿万强者化出身影，但最终又炸碎了，成为浪花。
　　祭海，这是厄土与上苍之外无尽的血色汪洋，每一朵浪花溅起，都有成片的残破大世界碎裂，这是恐怖的祭海，号称仙帝献祭之地，血色浪涛滔天，仙帝投身当中都容易迷失，需要有明确的坐标，不然的话有可能会陷入在古今错乱的未名之地，死寂之所。
　　上苍在它面前也犹若孤岛，浪涛拍击向长空，古今无数时空激荡，幻灭，这是过去被毁去的无穷宇宙，每一朵浪花都曾璀璨，是昔日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化作历史的云烟，残缺了，破碎了，生机皆散，组成了血色的祭海。
　　此刻，那重重迭起的浪涛之间，有一道身影走出，通体都带着斑斑黑色血迹、满身都是浓密长毛，模样很狰狞，可在他的手中，却提着一口棺柩。
　　一口青铜棺柩。
　　“三世铜棺，找到了，该走向归一。”
　　黑色主祭远渡祭海，终于找到了这一口当初放出的铜棺，要带回厄土，加上边疆战场诸天之子手中的那一口，便是三世铜棺齐聚了。
　　对于此物，他们知晓的远比上苍要多，三层棺椁，三世铜棺葬着一个人，埋在高原上，他们研究了很多年，但是毫无所得，后来任棺椁流落出去，想观其他人是否有所得，铜棺是否有异常，但等了无穷岁月，一个又一个纪元，始终无所获，也就不在意了，直到这一代的诸天之子帝古，挖掘出其中隐秘，方才引发一系列动作。
　　另一边，古地府所在。
　　至高奖赏的物件已经送了过来，堆满了轮回地，四件道祖器为一口轮回大钟，乌黑深沉、一口众生宝鼎，吞纳古史文明、一杆冥府招魂幡，接引诸天魂落、一架往生桥，渡三生万灵。
　　杀伐场域图则是诸天大祭时产生的破灭之力所凝聚，就是一幅葬世图；至于至高经卷与妙法等，都纹刻在了不灭的混铸母金上，也只有此物才能承受住至高字符。
　　那三千黑暗大界与八万堕落大宇宙全都交给了人间道去接手，要融入轮回路与接引古殿内。
　　向宇飞自己则踏入了古地府的禁忌区域，那曾令无上都喋血的可怕区域。
　　他直接唤出时光炉包裹己身，炉壁化作透明观察外界，一路横渡来到了深处，四野都充斥着残缺的纹路与火光，那是原初物质所影响的产物。
　　更深处还有大空之火与古宙之炎的源头，汇聚成了绚烂火光，一具晶莹的骨架就横陈在那片土层中，是当初陨落在此的无上。
　　在其畔，竟还有一具硕大的铜棺长满绿锈，寂静无声。
　　“三世铜棺！”向宇飞神色一动，这正是他要找寻的器物，整个棺身都有斑驳的符文图案，看起来相当的古老，有花鸟鱼虫，有至强神怪与万灵，还有混沌云纹。
　　当他通过时光炉将此棺收摄到手中时，若隐若无间，仿佛有古代的祭祀音响起，又像是有无边的杀戮声如海啸般拍击而来，让他见到了一幕幕特殊画面。
　　连时光都不稳固了，不再连续，整片古史都仿佛要倒流，灌入他的脑海中，那是铜棺所经历的一切。
　　在向宇飞的眼中，一下子浮现了宇宙开辟，天地毁灭，混沌沸腾，大千世界都回归原点的可怕景象，他顿时通晓了古史，见到了一部又一部璀璨的文明史诗，己身体系内也出现了变化，像是要重现那些逝去的文明，竟在一一演化！
　　甚至，内部出现了与那些文明最强者所相似、对应的身影，产生了冥冥中的联系，在重新演绎着己身崛起于微末的历程。
　　这也许，亦是一种后手，总有归来重现之机。
　　而更让向宇飞在意的，则是三世铜棺畔存在的另一件事物，也正是灰色主祭口中的关联之物。
　　那是一株仙莲，很粗大，也很圣洁，扎根在原初物质中，比参天巨树还要壮阔。
　　它耸立在古地府最深处，根须贯穿所有的轮回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扎根。
　　“是它？后世出现在最古轮回路上，如今却是在古地府最深处。”
　　向宇飞一下子明白了此物重要性，或者说，此物与地府很契合，很有缘，甚至应该合一。
　　这株仙莲的叶片很大，最小的都有数亩地大小，且颜色各不相同，有的鲜红如血，有的漆黑如墨，有的灰暗无光，有的银白如电……此外还有三朵花蕾并列着，花蕾如山，巨大无边，散发混沌气，并有仙光蒸腾，生机浓郁！
　　一叶一纪元，万劫轮回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