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守望之悲哀（下）

　　兽魂位面是个多教派位面，其数量多达三千多个。
　　而只要是教派，其最大的特点无疑就是抬高自己，贬低他人。
　　所以兽魂位面几乎每一个教派，都宣称自己的神灵是强大的，是仅次于至高之神尼古拉的——他们总算没把尼古拉都踩一脚。
　　不仅如此，每个教派也都有自己的故事。
　　故事这种东西，不就是编吗？
　　只要你会吹，大可以创造出无数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故事。
　　正因此，如果你现在去查兽魂位面其他教派的传承，你会发现每个教派都有自己的传奇经历，其中不乏拯救位面的经历——兽魂位面与该巫体文明的对抗史，可以是自然之神齐拉的对抗，也可以是兽神，元素神，光明神等等随便什么神的对抗，只要是自家的神灵就行。
　　翻开那厚厚的历史宗教历史典籍，哪家哪户的供奉之神不是拯救位面的大佬？拯救兽魂位面都不算啥，有的甚至还跑到别的位面去拯救，并扬言总有一天会再次归来。
　　在这种情况下，守望教派的故事又算的了什么？
　　听起来是那么简单，一个自然之神为了守护位面而死了，然后转生，就特么这么点内容，连个峰回路转都没有，比起许多教会跌宕起伏的过去都差得太远，也不吸引人。
　　于是真正的救世故事就这样被淹没在三千多种宗教传说里，成为难辨真假之事——这毫无疑问是非常讽刺的一件事。
　　守望教派在这种情况，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宣扬自己是真正的神之守护者，也没多少人信他们。
　　反倒是因为他们太真实了，也因此太固执了，缺乏对现实的应变能力，在信仰传播方面就大大不如那些假教派——什么？我们的神正在承受困难？忠诚的信徒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帮神解救苦难。我去你妈了个巴子吧，老子才不信你呢。
　　瞧，这就是现实。
　　守望教派的现实就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撑到现在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大概就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吧。”君临叹气。
　　麦子笑道：“我们又何尝不是？”
　　君临一怔，想想也对——现在巡礼者的加冕，名气都比葬礼要大了。
　　也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故事，怎么有什么理由去抱怨？
　　他苦笑：“其实要不是任务的指引，我们也未必会信任守望教派的这个传说。”
　　是的，这才是关键。
　　如果不是守望教派刺杀叶清弦，如果不是大家都叫齐拉，如果不是系统任务一开始就指名巡礼者这个线索，单是一个教皇冒出来跟他们说这个故事，君临估计也是“我去你的吧”的反应。
　　终究是因为系统任务的指引，才让他们相信守望教派才是真正守护真神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也就能理解为何守望教派混的如此艰难了。
　　君临问：“那为什么要杀我的伙伴？”
　　庇洛二世回答：“这是神的预言，他看到了，你的伙伴的崛起会影响到神的信仰……巡礼者的信仰。”
　　果然是这样。
　　信仰的争夺！
　　由于守望教派太小，信仰太少，现在主要支撑齐拉信仰的，就是关于巡礼者的那部分。
　　而叶清弦的出现，新的夜之巡礼者叶清弦，实际正在分薄旧的巡礼者的信仰，这对齐拉来说是极为要命的事。
　　所以守望教派接受了神的指引，派人追杀叶清弦。
　　想明白了这点，君临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他喃喃自语：“清弦之所以会成为巡礼者，是因为我们得到了那幅画……而那画在失而复得后，变成了清弦的样子，暗影豹的存在，则暗示着清弦……预言……我操！”
　　麦子伊恩方木几个也明白了。
　　果然是这样！
　　第一天命用画引导叶清弦，让她成为巡礼者，而守望教派则因此去追杀她。
　　从这点上判断，齐拉的预言从何而来，也就不问可知了。
　　果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这一刻，第一天命的布局终于在君临面前揭开了一角。
　　伊恩道：“所以，这果然是第一天命安排好的，制造了这样的事，果然是很精妙的布局。”
　　“的确很妙，除了一件事，就是他失败了。”麦子冷笑。
　　守望教派派去追杀叶清弦的实力不弱，奈何叶清弦拥有命运棋盘这种神器，那真不是高手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这场追杀终究无功。
　　君临则眉头皱起：“奇怪……”
　　“奇怪什么？”大家一起问。
　　君临看向方木，方木明白他的意思：“是有点奇怪。要说这个布局的确有点意思，但是……我总感觉好像目的性不强。”
　　“目的性不强？”麦子惊讶：“要杀叶清弦，这目的还不强。”
　　“问题就在这儿。我并非小看叶清弦大姐头，但是对第一天命来说，叶清弦大姐头真的重要吗？”方木反问。
　　大家同时无语。
　　叶清弦现在的实力，放眼所有选民，绝对是非常牛逼的。
　　但终究要看和谁比。
　　和天命圣徒比，那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方木又道：“还有大姐头拥有命运棋盘这事，也不是才获得的吧？这么长时间，第一天命不会一直不知道吧？难道他真的相信，守望教派能解决得了她？”
　　麦子耸肩：“有点道理，所以你认为这不是他做的？”
　　方木摇头：“不，从整个布局的方式来看，的确应该是第一天命所为，只是目的性太弱，总感觉华丽有余，实用不足。”
　　君临笑道：“你的确是我的好军师，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留到后面慢慢研究。”
　　他说着转向庇洛二世：“是什么让你们转变了态度？”
　　“实力。”庇洛二世回答：“打不过你，就只能求和。”
　　干！
　　君临也乐了：“你但凡给个好听点的理由也行啊。”
　　“这里是战境次元，这里是兽魂位面，一切终究是力量说话。”庇洛二世这时终于有了几分战境次元特有的思维模式：“我们本来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也不相信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我们直接追杀你的伙伴，但现在我们知道了。天命圣徒……那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恰恰相反，我们只能借助你来帮伟大的齐拉解脱困境。”
　　君临眉头一扬：“这是你自己的发现，还是齐拉的发现？”
　　“是齐拉。”庇洛二世回答。
　　听到这话，君临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
　　他说：“也许你还没明白，你们的神，早已为另一个天命所掌控。他的意志，某种程度上就是那个天命的意志。我本来同情你们，甚至有可能会帮你们，但是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反而要犹豫了。”
　　庇洛二世愕然。
　　君临的这个反应他还真没想到。
　　他是齐拉虔诚的信民，他从没想过，齐拉竟然会被另一个天命圣徒控制。
　　“你是说……”
　　“你知道达尔文吗？”君临问。
　　达尔文这个名字让庇洛二世明显诧异。
　　他说：“当然，他的谷歌公司就在这附近。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有向守望教派捐款，是教派的重要支持人。”
　　“哇哦，但我不奇怪。”君临道：“兽魂位面在过去十年发生了许多大事，想来你也知道。”
　　庇洛二世：“传媒科技的新兴？”
　　君临却摇头：“不，我指的的是法则。”
　　庇洛二世饱含深意的看着君临。
　　良久，他说：“齐拉告诉我们，位面正在受到魔能的侵蚀。”
　　“没错。”君临道：“这对齐拉有什么影响？”
　　“没有太大影响。”出乎意料，庇洛二世回答：“魔能与灵能的相近程度比较高，最重要的是它是潜移默化存在的，某种程度上，它甚至缓解了巫体法则的入侵，削弱了它的力量，给了齐拉更多机会。”
　　君临嗯了一声：“两族争霸，弱势一方已被压倒，只能勉力支撑，这时候冒出第三股力量，对于原本的弱势方就反而是机会。明白了。”
　　庇洛二世不解：“这和你说的天命有什么关系？”
　　“哦，老实说我不太想告诉你这个。”君临挠了挠头：“达尔文有可能就是我的天命对手的一个分身，问题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于你们守望教派的。这意味着我和他的敌对，很可能会不利于你们……我真不想杀掉你们。”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的就仿佛随时可以碾死一群蚂蚁。
　　庇洛二世也吃惊了。
　　他看着君临：“神告诉我，你并非一个不可交流之人。而只要你理解了我们，就会放下曾经的不愉快，帮助我们。”
　　君临同情的看他：“但是你的神一开始不是这么做的。所以现在你还不明白？他的言行受到了我的对头的影响，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被他利用而已。”
　　庇洛二世终于激动了，他连连摇头：“我不相信！”
　　君临笑道：“没关系，还是说说你们接下来要遇到的麻烦吧……你们有麻烦将至，对吗？”
　　庇洛二世震惊看君临：“你知道？”
　　“当然。”君临点点头：“有人看中了你们，看中了你们的神。你们不会想到的是，他们之所以会看中你们的神，也是因为那个混蛋的挑唆……你们在他手中就是一枚棋子，先是用来对付我，做不到之后就成为一块香喷喷的诱饵，用来吸引更强的目标来对付我。”
　　说着他站了起来，回望殿外：“我说的对不对啊，偷鸡摸狗的伙计们。”
　　随着君临的说话，一串低沉的冷笑响起。
　　“我本来也在奇怪，到底是谁给了我这么重要的信息。听你这么一说，我到是真的明白了。感情我是被一个天命圣徒利用了去对付另一个天命圣徒啊。”
　　随着这声音，大堂外，一群人已凭空出现。